先知法住:雜阿含粗體會(Notes on Samyuktagama)(3/2021年)
聲明:文中的讀記/讀案/讀後感部分的觀點包括舉例等等,並不一定是我現今(23年)認同的;在這麼一個無常變易的生滅世間,未現觀四聖諦的那顆心總是會飄移......這裡權且當作個人的閱讀之歷史實錄,若讀者得益其中,本人亦同喜焉。
閱讀版本:
《好讀 雜阿含經》第一冊(卷一至卷十),(劉宋)求那跋陀羅尊者翻譯,台大獅子吼佛學專站編註,臺北市:法鼓文化,2015年。
雜阿含第21經
魔與五取蘊
“色動搖時,則為魔所縛;若不動者,則解脫波旬。
受動搖時,則為魔所縛;若不動者,則解脫波旬。
想動搖時,則為魔所縛;若不動者,則解脫波旬。
行動搖時,則為魔所縛;若不動者,則解脫波旬。
識動搖時,則為魔所縛;若不動者,則解脫波旬。”
案:
1.魔:Māra,亦作魔羅、天魔,欲界最高天(他化自在天)的天主;波旬(巴pāpiya/pāpimantu)是其名,意譯“惡”(英譯通常翻:the Evil One)。
2.除了對“他化自在天”天主的具體指稱,魔羅亦謂:五取蘊魔、煩惱魔,簡單地說,就是我們心中的魔障。
讀案:因我們不安於當下,不是回顧過去,就是憂慮未來,心念一直搖動不止(漏),讓諸魔(天魔也好,五取蘊魔也罢)有機可趁,障礙、纏縛我們的出離之心,使我們一直遭捆綁在六道生死輪迴中,永做魔子魔孫。
相關巴利經文英譯:
in clinging one is bound by Māra; by not clinging one is freed from the Evil One
in conceiving[妄想] one is bound by Māra; by not conceiving one is freed from the Evil One
in seeking delight one is bound by Māra; by not seeking delight one is freed from the Evil One
(Bhikkhu Bodhi:906-7)
案:
1.巴利經典把“動搖”的內容具體化了:執取、妄想、縱慾。
極短篇:
魔羅微微笑,說:“五欲之樂,呵呵,你為何不好好享受呢?你不是一樣可以持守五戒,做佛弟子呀?你不是一樣可以盛情佈施,然後享用天人福報?!。”——如此如此,聖者遠眺虛空,看盡那魔子魔孫的氣息;聖者亦微微笑,說:“世界就是世界。”兩個笑容,一個不出離,一個已出離。
雜阿含第22經
心得善解脫
“當觀知諸所有色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在,若內、若外,若麁(粗)、若細,若好、若醜,若遠、若近,彼一切悉皆無常。正觀無常已,色愛即除。色愛除已,心善解脫。......所以者何?愛欲斷故。愛欲斷者,如來說名心善解脫。“
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
意譯:
- 凡物質諸相對我們來說,無論處在任何時候,任何狀態,都是能夠變遷的、脆弱易碎易損的;當我們如實的觀察、了知“色”的無常性,我們於色的愛染、執取就會斷除。如來說,能斷除愛欲的人,其心才算徹底地解脫出來了。
- 我們所有的感受,無論處在任何時候,任何狀態,都是能夠變遷的、不實在的;當我們如實的觀察、了知“受”的無常性,我們於受的愛染、執取就會斷除。如來說,能斷除愛欲的人,其心才算徹底地解脫出來了。
- 我們對自己、對世界的所有的認知、想法,無論處在任何時候,任何狀態,都是能夠變遷的、不牢靠的;當我們如實的觀察、了知“想”的無常性,我們於想的愛染、執取就會斷除。如來說,能斷除愛欲的人,其心才算徹底解脫出來了。
- 我們所有的抉擇、意志,無論處在任何時候,任何狀態,都是能夠變遷的、隨因緣變卦的;當我們如實的觀察、了知“行”的無常性,我們於行的愛染、執取就會斷除。如來說,能斷除愛欲的人,其心才算徹底地解脫出來了。
- 我們所有的覺知、諸意識,無論處在任何時候,任何狀態,都是能夠變遷的、似真似假的虛幻;當我們如實的觀察、了知“識”的無常性,我們於識的愛染、執取就會斷除。如來說,能斷除愛欲的人,其心才算徹底地解脫出來了。
案:
1.愛欲斷=“喜、貪盡”(第1經)=”欲貪斷“(第2經)
2.參見雜阿含第270經:
“無常想修習多修習,能斷一切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掉、慢、無明。”
“無常想者,能建立無我想,聖弟子住無我想,心離我慢,順得涅槃。”
讀記:
認知、體會世間的無常於修行能帶來巨大的助益。知道世間無常,即體悟世間的不完美,因而切勿以完美之心態要求這個世界;我們時時感懷“一切已經夠好了、很好了,非常感恩”的心念,對己對人降低期待,知道世界就是世界,狗會狂吠,人會心情不好......開打心扉,不執取世間的善惡對錯,如是放下毫無必要的(心的)負擔,好好生活在這個娑婆世界中。
雜阿含第23經
“我”在哪裡?內內外外都尋不到“我”,那麼,“我”是誰?
羅睺羅請示佛陀:
“云何知、云何見我此識身及外境界一切相,能令無有我、我所見、我慢使繫著?”
(意譯:如何了知、看待我內內外外的一切,從而斷除“我”見【這是我來的】、“我所”見【我擁有的】、貢高我慢心以及諸煩惱結使?)
對此“甚深之義”(語見雜阿含第198經),佛陀如是教導羅睺羅:
“當觀若所有諸色[受、想、行、識]”,無論處在什麼時候、什麼樣的狀態與型態,都如此了知它們:“彼一切悉皆非我、不異我、[與我]不相在”,如是“平等(正)慧如實觀”。
如是正觀的益處——如上述:斷除“我”見(這是我來的)、“我所”見(我擁有的)、貢高我慢心以及諸煩惱結使,如此,佛告羅睺羅:
“比丘是名斷愛欲,轉去諸結,正無間等,究竟苦邊。”
(意譯:如此一來,這名比丘總算斷除了對愛欲的執取,化解了諸煩惱結使,並於諸法能夠做出無間隔地如實正觀,渡盡了任何的苦了。)
讀記:
五蘊的起落生滅都是在因緣的制約條件下產生的;有因、有緣,有身體(色)、有感受(受)、有認知有想法(想)、有行動抉擇(行)、有諸感官的意識覺知(識)——而這些蘊體,無論處在什麼時候、什麼樣的狀態與型態,都是非我、不異我、與我不相在的。
“我”與“身體”等蘊體,處在一種無常的、一直變遷的因緣互動關係。不是真的沒有“我”,而是“我”沒有固定的面貌,去年的我與昨天的我與今天的我與當下的我,都是同一個“我”嗎?顯然不是。去年的我可能很健康,因此那年的受想行識在“健康”的因緣條件下有著特定的面向;今年的我很虛弱,而我的受想行識在如此特定因緣下又有不一樣的面向了,如此類推,人的一生就有無數個“我”在流動轉變了;哪怕肉體死後,“我”一樣基於因緣條件繼續流轉,所謂的無盡的生死輪迴,直到我們徹底了悟這色受想行識中實在沒有一個固定不變的我:它們不是我的(not mine)、我不是它們、它們不是(也從來沒有)真正的我( not my self)——我們或許始能解開於對五蘊的執取。
雜阿含第24經
超越疑心,遠離諸相,寂靜解脫
相似第23經,惟文末佛對羅睺羅的確證非常有意思:
“羅睺羅!比丘如是識身及外境界一切相,無有我、我所見、我慢使繫著者,超越疑心,遠離諸相,寂靜解脫,是名比丘斷除愛欲,轉去諸結,正無間等,究竟苦邊。”
(意譯:羅睺羅啊!對諸感官的識覺以及對外在的一切諸相,了悟了那些不是我的、不是我所擁有的,因而斷除了貢高我慢以及煩惱的比丘,亦正是對法沒有了疑竇,不受諸相束縛,心寂靜已解脫了的比丘。這名比丘啊,總算斷除了對愛欲的執取,化解了諸煩惱結使,並於諸法能夠做出無間隔地如實正觀,渡盡了任何的苦了。)
案:
1.超越疑心,就是四不壞淨信。這不是一般的口頭禪上的“信”,是屬於出世俗的第一步成就,即初果。請參考台南慈蓮寺大願法師在各種講演中對“四不壞淨”的解釋,例如http://www.tzulien.org.tw/?p=4773《善生經》出世俗的第一步 成就四不壞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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